當今詩界熱議紛紜的聲韻改革問題(引言)
謝沛文撰述
當前詩詞對聯學術研究上的討論，顯現問題多多，我們自稱詩國，更以格律聲韻詩文自傲，卻偏偏傳統上從來沒有一本完善、全面，具系統性的聲律入門著作引導初學，言必《聲律啟蒙》《笠翁對韻》之類，自滿自足，其實諸本只是對仗範例而已，何聲律專論之有，初學者能從中領會平仄規律、掌握運用之道嗎？日前已在此發表拙文三篇，介紹筆者“基調”倡論(詳見拙著書《普通話平仄通》-明報出版社2004)，已大致論及歷來聲律表述之不足與弊病，這裡且予略過。
且說，岳麓書社大概十數年前曾出版有余德泉教授論著《對聯格律·對聯譜》一書(吃飽了撐的偽命題*），妄言句中“馬蹄韻”是傳統律體，遺毒至今，網上已見有其他論者論述詩聯平仄聲律的散篇，本來所言頭頭是道，卻竟將傳統的雙聲疊韻正論，冠以“馬蹄韻”之名，歸入此大名麾下，不自覺地轉換了真正流傳已久的律詩律句平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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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網上亂了名號，這種學術景况實是前所未見，能發高論者已經如此混亂，何况是詩詞對聯的初學，我深恐日久必然全面正邪混淆不清，遺害日見顯著。岳麓書社之類似乎已無文化觸覺，本應及時出版不同觀點的論著作為抗衡，則可見百花竟放之盛，可惜各出版社同樣無知無覺，不知作孽之後應予補救補過，最近又聽聞余教授已榮獲國家級最高資助獎項(實况不詳)，其影響、遺毒必將更甚了。馬蹄韻者何物？其實不見經傳，作為長聯句腳之一法倒還算了，硬要擠到句中韻律來排斥詩律，余教授偶經耳濡便拾人牙“慧”，以為奇貨可居而無限擴張，說穿了，那不過是滿清馬上得天下的遺老餘緒流落至今；試想，“唰唰”連聲括下左右馬蹄袖，雙手参地跪拜一句“奴才該死”，這等氣息文化，我們可要傳承？簡直亂吾漢統壞我唐風！
其三，又聞中華詩詞學會重新規劃聲韻共識，所見亦問題多頗多，尤以入聲方面，一改“入派三聲”，變相成為入派“二”聲，令人惋惜諸公的美意與努力，可以預言，這個駝鳥對策將會因擾民而以失敗告終。
近年詩律學上的熱議，其實多是圍繞在聲韻方面，聲韻之中實際又以入聲問題為諸項之起端關鍵，各方都有很大誤區與盲點，這方面早在十餘年前拙作書中已有闡發，可惜此書因香港發行網的局限得不到應有關注。又因深知很多出版社趨炎附勢乃尋常根性，縱然我繼前述拙著出版後，又已編纂完成另一部姊妹篇，十多年來聯繫出版之事卻意興闌珊，也就僅是淺嘗即止而已。今有網絡之便，日後時間寬裕些時，再在這裡予以選項闡述，其中希望能談及的有入聲各種問題，例如，新近浮現的入派“三”聲與入派“二”聲問題、一百步笑一百步的粵普之戰、除了輕聲不論之外，普通話真的只有四聲嗎？……等等。
*這裡順便略論余教授《對聯格律·對聯譜》一書：格律詩之建立，是因順應發展，要整合詩經騷體騁賦古詩的風采，宋詞之崛起，是要打破律詩整齊的方陣，對聯，尤其長聯與巧對之出現與興盛，是因為可以擺脫詞的譜式，於是漢詩韻文成就多種體裁，各臻其善。今余教授所著此書，若老老實實稱之為甚麼甚麼對聯集，那就是很有價值的資料類書，對聯可以有範式，而不需甚麼式譜，卻偏偏要效詞調搞一個對聯“譜”出來，又以所謂馬蹄韻的邪門歪道企圖取代傳統觀念。傳統律體句標準式，是雙聲疊韻交相遞進，而馬蹄韻所標榜的，是要求單平或單仄起句與收句：即單響頂貼替進(本人對它的描述)，如此《對聯格律·對聯譜》一書，即是我要斥之為自壘高原以作濫觴的原因了，希望廣大的漢詩文愛好者提高警覺，不可隨便附和。
晴嵐書室 謝池春漫興
#晴嵐文化 謝沛文詩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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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閱拙文鏈結：
（一）
https://m.facebook.com/story.php?story_fbid=167531563777396&id=100015616607957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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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https://m.facebook.com/groups/835363519858779?view=permalink&id=1397451880316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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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Pm因俗務羈絆，本帖(引言)行筆怱怱，只主要對余教授“馬蹄韻”所謂的句中平仄作出粗略評議，無暇言及他關於長聯分句句腳平仄的論述，幸好網上看到陳樹德先生一篇文章，其中剛好就有月旦余教授“馬蹄韻”關於句腳平仄的這個部分，十分精彩，因文章頗長，只能摘錄相關部分，在此作分段式以（一）（二）……（五）標示，與大家分享。P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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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馬蹄韻”和“對聯譜”
陳樹德 撰述
(節錄·國學網）
中国楹联学会中华对联文化研究院的学术 刊物《对联文化》，2008年4月号发表时习之 先生的文章：《质疑“马蹄韵”》。文章用大量 对联资料和翔实的统计数据证明，余德泉教授 根据明清楹联归纳出的“马蹄韵”，“含有相当的 水分”，许多对联仅仅因为“形式上相似”，就“ 冠冕堂皇”地冠以“马蹄韵”。更有甚者，在对明 清楹联标注“马蹄韵”平仄时，带有很大的“随意 性”，凡符合“马蹄韵”的就标出，凡不符合“马 蹄韵”的就不标，将严肃的学术研究，按自己的需要，隨意搓捏……
（待續）
(……中間從略……)
（二）
时习之先生为核实余德泉教授的“马蹄韵” 规则，共计统计了6380副对联，数量之大，用 功之深，令人敬佩！只是这种统计“论据”的方 法，涉及千万条数据资料，一般人做不到，余 教授本人也未必心服（余教授说自己统计了三 万副对联）。……所以余教授完全可以辩解说 ：“我的统计数据就是这样”！时习之先生也就 无可奈何，第三者更无从核实。果真如此，是 非曲直也就无法定论了。
针对“论据”方法的不足，本人这里从“论理” 的角度，对余德泉教授的“马蹄韵”提出质疑， 算是对时习之先生“论据”质疑的补充。
（……中間從略……)
……仔细阅读余教授的《对联声律 是客观存在的》文章，仍然发现概念和逻辑上 存在混乱现象。
第一，既然说对联声律“除了马蹄韵而外， 还有很大发展空间”，就不应该再坚持“对联声 律从根本上说就是马蹄韵”。既然说“合马蹄的 长联和其以外的长联比较起来，在总体上始终 是少数”，就不应该再说“马蹄韵规则的客观存 在是不争的事实”。既然说“马蹄韵又不具有唯 一性”，就不应该再强调“没有一种新的联律”， 可以与“马蹄韵”相“抗衡”。根据一般理解，“根 本上说”本身就具有唯一性，根本上唯一了， 对联声律哪里“还有很大发展空间”呢？既然“马 蹄韵”“始终是少数”，怎么又能成为唯一的“规 则”呢？既然任何联律都不能和“马蹄韵”相“抗衡 ”，“马蹄韵”又变成“唯一”的了。这些颠三倒四 的论述，正如余教授所言，真叫“有些人”、“不 懂声律的人”，“一辈子也弄不清楚”！
……（待續）
(……中間省略……)
（三）
……只是对余教授来说， 仅仅说“马蹄韵古已有之”，恐怕还是不够的。 第一、余教授并不甘心“除了马蹄韵而外，还 有很大发展空间”，“马蹄韵又不具有唯一性”， 这两个已经承认却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第二 、还必须将“马蹄韵”拔高为“传统法则”，以便 和“任何一种新的联律”相“抗衡”，这才是余教授 要将“先贤”、“先辈”等古人请出来，并寻找“客 观存在”的真正目的。余教授一方面断言，“马 蹄韵”是“先贤们早就给我们定好的，而且是通 过千百年的锤炼才取得的共识”。另一方面又 说，“每边四句以上，他们（笔者按：“他们”显 然是指“先贤”）就说不出所以然来”。这些前后矛盾的说法，文章中处处可见【Pm按:我在本帖文中斥之為“自壘高原以作濫觴”，於此亦可見出端倪】。余教授还将自 己如何发现“马蹄韵”的过程做了一段神秘的渲 染：“我刚听到‘马蹄韵'这个名词时，也不知道 是怎么回事……一些前辈，将他们写的对联给 我看，并将其师长在数十年前的谈话告诉我， 说对联的平仄应当按马蹄韵进行安排……”余德 泉教授的这段表述，是有意告诉世人，我余某 的“马蹄韵”来至“先贤”真传，就像张良得《黄 石公三略》的真传一样，以此证明“马蹄韵”是 不可“抗衡”的。余教授还警告说：“如果有谁一 定要这么做（笔者注：和马蹄韵抗衡），会出 现什么样的局面？是可以想见的”！！！可惜的 是，这篇文章公布的统计资料，并没有证明“ 马蹄韵是客观存在的”。……（待續）
（……中間省略……）
（四）
以上分类依据， 请参见《对联格律·对联谱》第13页附表。这 些本来是被余教授批判和否定的“平仄竿”【Pm按：這裡的常江先生“平仄竿”指長聯分句句腳平仄，不同於我(Pm)前三篇貼文中提到的啟功先生的句中律“平仄竿”】，反而被自己的统计资料证明了它是“客观存在的” ，这不是有些滑稽吗？
第二、从统计资料我们看到，“真正有规律 可循者”并不集中，……完全符合马蹄韵者 ，更加寥寥”。这些“更加寥寥”的数字，除了“ 客观上”证明“马蹄韵”子虚乌有外，还能证明什 么呢？……时习之先生的 《质疑“马蹄韵”》，从6380副对联的统计中， 同样否定了“马蹄韵”的“客观存在”。由此可见， “马蹄韵”“是客观存在的”说法，既缺乏事实依 据，更缺乏科学基础。
（……中間省略……）
（五）
以下分析“對聯譜” 。
……首先“马蹄韵” 作为“声律”，不能代替“联律”，而且“不具有唯 一性”，所以不能依“马蹄韵”建“谱”，详细道理 已如前述。另外，余教授的“对联谱”，是以对 联单边小句句脚的平仄分布为系列，所以存在 两个问题：
其一、“对联谱”主要针对多句长联，但对联以短小为主，多句长联不是对联的 主体。……
（……中間省略……）
其二、由于对联不受字数、句数、句式的限制，……仅一句的字数，就有一字、二字、……多达十字；句式形式也有顿号、逗号、分号、句号以及一字领、二字领、三字领等区别。……面对如此复杂的字数和句式结构，根据“排列组合”的数学知识，对联句子的组合形式成千上万，无穷无尽！在这样的系统下构建“对联谱”，客观上是不可能的。余教授按“马蹄韵”规则，虽然罗列了“一句”到“二十五句”的“对联谱”，但并不构成系列，其中缺失很多……。各小句的字数和句式，则根本没有涉及。所谓的“谱”，既不完整，也不规范，所以很难实施。
根据“律诗”、“绝句”、“词谱”、“曲谱”的经验，要建“谱”，首先必须固定字数和句数。事实上，“律诗”、“绝句”的平仄规则，词、曲的“平仄谱”，都是建立在字数、句数、句式固定的基础上的。不固定字数和句数，什么“谱”都无从建立。
……
……(以下從略) ……
（陳先生文章分享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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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圖：筆者龍認為，這是至今所見較為充實的聲律入門專書。
